第四章 笼鸟不鸣（四） (1/4)

年汀大陆，多罗城，沉冥宫，之学殿三楼书室。

夜璎学《四方城赋》的速度比祭珩计划中更快，不过二十日，四册书就都学完了。今日午食之后，夜璎得了半日休沐，祭珩则回到之学殿中为之后的课业做准备。

这会儿，他正在书室里找书。

琼悉尊者悄无声息地走进书室，趁着祭珩不注意，尊者对祭珩猛地打出来一道定身术。

祭珩侧身躲过，这道定身术击落了书架上的两本书，也被祭珩稳稳接住。

他将书放回架子上，回身礼道：“师尊。”

琼悉尊者悠悠说道：“哼……我还以为有些人的心思全都落在那个小院子里了。”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，琼悉尊者总喜欢趁着祭珩不备时对他使出定身术，但祭珩每次都能躲过，渐渐地这就成了师徒二人之间一场幼稚的拉锯战，“说好要帮我批文卷的，卷子呢？批了么？”

之学殿前日刚刚结束一场新学子的入学考核。

祭珩低着头不吱声。

“一叠文卷批了快三日还没批完，备课倒是勤快。”琼悉尊者睨着祭珩，“她四方城赋也学完了？”

“嗯。”祭珩应着。

尊者问：“这么快？都学懂了么？”

祭珩说：“嗯，她很聪慧。”

“哼，看来有的人对自家小弟子真是满意得很啊，白纸黑字写了一水的赞美之词。”琼悉尊者忽而戏谑一笑，“啊？什么貌美、肤白、勤奋聪颖……”他说的这些都是祭珩这些天记录在纸上的内容。

祭珩的表情立刻别扭起来：“师尊……”他打断道，“……您去了雅阁？”

“我可不是故意要去翻你东西。”尊者耸耸肩，无辜道，“你拿了我的印章又不批文卷，我只好自己去拿回来了。”他看着祭珩，一脸坏笑，“不去不知道，啊？你小子现在还挺痴啊？”

祭珩眨眼的速度变快：“那些不过是对妖魔之合的观察。”

尊者点头道：“哦……还有什么来着？什么笑时明朗、今日换了发髻？你观察的角度挺别致啊？”

“师尊……”祭珩听不下去。

尊者收起笑脸：“也不知你是在倔什么，宁可写那么多遍静心诀也不来寻为师，是怕被我笑话不成？”

祭珩无言以对。

尊者将手里拿着的三本书递到祭珩跟前：“你的心事啊写再多遍静心诀也没用，喏，好好看看这些书，攻读攻读，对你有好处。”

祭珩接过，看着三本书封上写着的标题——《长情歌》、《情爱经》、《青梅冤家》，他微微皱眉：“话本？”

“怎么？”尊者道，“这可是眼下最时兴的几本，我刚看完，精彩得很。”

祭珩不解：“师尊让我攻读话本？”

“总比你稀里糊涂在雅阁里发痴强啊。”尊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，“我跟你说，话本自有话本的妙处，你读过就知道了。”

祭珩并没有看过这些杂书。

琼悉尊者戳了戳祭珩的胸口：“心中有惑，就得解，你以为你是弄不懂交情种种，其实不然，你弄不懂的是你自己。”他收回手，转身往外走，“文卷我自己批，你今日就去忙这话本的功课吧。”

看着尊者离开了书室，祭珩轻叹了口气，他垂眸看了看手里的话本，沉默了片刻后，他也走出书室，上楼回到了雅阁里去。

原本放在书案上的那叠文卷已经被琼悉尊者给收回去了——一叠文卷，批了三天都没批完，对于祭珩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状况。这两天他总是无法集中注意力，批文卷也好、回来吃饭也好、甚至照料院子里他养的花时他都会在不经意间走神……

夜璎不在跟前的时候，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。

一如此刻，他呆呆注视着搁在书案上的那三本话本，心思又开始乱飞。

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。

心中有惑，就要解。

回想起尊者的话，祭珩终于回过了神，他正襟危坐，翻开了那本《长情歌》——自此，祭珩开启了攻读话本之路。

话本里的故事精彩纷呈，一段又一段，写尽了暮翠朝红、连枝共冢，有时平平淡淡、有时又肝肠寸断。话本里的人似乎都有属于自己的情有独钟，每个人的悲欢离合也都各不相同。情与绪纷纷扰扰，交织成或喜或悲的一个“爱”字……

祭珩读话本的态度与读其他古籍书册时别无二致，读到他认为重要的部分，他还会提笔做些记录。虽说读得十分仔细，但这三本书他还是很快就都都读完了。他似乎解开了一些心里的困惑，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、更深的愁。

晚食时分，祭珩与琼悉尊者在廊亭里对坐。

尊者看着一动不动的祭珩说：“怎么？读话本读傻了？是要为师喂你吃饭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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